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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arketWatch 专栏作家 Mark Hulbert 近日警告称，若投资者认为美国政府的停摆不会造成严重的长期后果，那无异于自欺欺人。来自学术界和央行的研究表明，政治极化的持续加剧正深刻削弱企业投资意愿，其后果或将长期拖累美国经济增长。

这一结论的理论基础来自里士满联储高级经济学家玛丽娜·阿齐蒙蒂（Marina Azzimonti）的研究成果。她于 2018 年在《货币经济学杂志》上发表论文《党派冲突与私人投资》（Partisan Conflict and Private Investment），系统揭示了美国政治极化与私人部门投资之间的因果关系。阿齐蒙蒂构建了一个量化指标——党派冲突指数（PCI），以衡量政治对立程度，并将其与美国私人投资总额进行对比分析。结果显示，两者存在显著负相关关系。即便在剔除其他经济变量后，这种联系仍然稳固。她指出，2007 至 2009 年金融危机期间，美国企业投资下降中约有 27% 可归因于党派冲突的加剧。

更令人担忧的是，PCI 的长期趋势呈持续上升。根据里士满联储的数据，该指数目前已是 2008 年金融危机时期的两倍多。如果没有政府功能失调，美国企业的资本开支水平将远高于当前水平。虽然该指数的最新数据仅更新至今年 6 月，但考虑到近期围绕预算案的极端对峙，当前数值无疑更高。

阿齐蒙蒂认为，政治极化削弱投资的机制主要有两方面。其一是政策不确定性导致企业推迟投资决策。企业的资本投入往往具有不可逆性，需要承担高昂的前期成本，而财政与监管政策的不确定性会使管理层选择观望，延迟扩张。其二是极化降低了政府在危机时刻迅速出台经济刺激政策的能力。党派对立令立法过程瘫痪，从而削弱市场对未来政策反应的信心，进一步压低投资回报预期。

这种政治僵局的经济代价并不局限于投资层面，还体现在股市表现上。Hulbert 指出，华尔街流行的“僵局论”——即认为分裂政府反而有利于市场，因为可避免极端政策出台——实际上与数据相悖。最新研究《分裂政府与股市》（Divided Government and the Stock Market）显示，在 1927 至 2020 年间，当总统与国会两院由同一政党控制时，美国股市年化回报率比分裂政府时期高出 8.7 个百分点。若以小盘股为样本，差距更为惊人：统一政府时期的年化回报率高出 16.8 个百分点。

这意味着，政治分裂不仅削弱了政策效能，也削弱了市场信心。统一政府往往能提供政策的可预期性与执行力，企业与投资者据此能更大胆地配置资本。而持续的党派斗争、预算停摆和债务上限危机，则让企业陷入长期的战略犹疑。

Hulbert 在专栏结语中指出，美国当前的政府关门危机是政治极化的一个症状，而非根本原因。真正的危险在于，这种极化已经成为美国经济增长潜能的“隐形杀手”。他写道：“企业投资的下降不会立刻体现在GDP数据上，但它会在未来的生产率和就业增长中留下深刻的阴影。”

换言之，即便本轮政府停摆最终得到解决，只要政治极化继续加深，美国经济的长期增长潜力仍将在无形中被侵蚀。